俄乌战争的真相——乌克兰左翼社会学家弗拉基米尔·伊申格的直白《走向深渊》节选作为

儒家羊学 2024-07-23 19:14:28

俄乌战争的真相——乌克兰左翼社会学家弗拉基米尔·伊申格的直白《走向深渊》节选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者和国际主义者,我憎恶战争。但是,民族独立的基本前提是我作为一个乌克兰人抵抗普京对我们国家的野蛮入侵的理由。

我是在乌克兰写下这些的,现在我正在领土防卫部队里服役。一年前我不可能料到现在的情况,我的生活被混乱的战争完全颠覆了,就像是其他数百万同胞那样,过去的四个月里,我认识了些以前难以见到的人,他们中有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拿起武器,但是俄罗斯入侵迫使他们放弃一切去保护自己的家人。我们经常在一起批评基辅当局的行动以及他们组织国防的方式,但是我们一直觉得抵抗是必须的,也明确知道为什么而战。

与此同时,这几个月里我一直试图关注并参与跟俄乌战争有关的国际讨论。现在这些讨论只是让我感觉到疲惫和失望,未免花了太多时间来反驳俄罗斯的虚假宣传;花了太多时间来解释莫斯科的所谓安全顾虑只是为战争辩护;花了太多时间来坚持任何左派人士都应该认同的基本前提——民族独立。

在诸多讨论中,最恼人的看法就是忽视了乌克兰人的意见。那些左翼话语里面乌克兰人还是被描绘成了应该被同情的被动受害者,或者是应该被谴责的纳粹分子。都不对!在乌克兰的抵抗运动中,极右翼分子是明显少数的,而且绝大多数乌克兰人都支持抵抗,不希望仅仅成为被动的受害者。

“所谓谈判”

近几个月来,即使是那些对乌克兰带有善意的人们,也开始有人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吁,要求通过谈判和外交手段解决冲突。但是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基辅当局和莫斯科当局不是已经在入侵后谈了几个月吗?这没有阻止战争。在这之前,顿巴斯的谈判不是持续了七年多,法国和德国都参与了吗?这也没有阻止战争。尽管签署了停火协议,冲突也始终没有停止。再说,谈判和投降,最终都是在谈判桌上达成的,如果我们不解决谈判立场、具体让步和让各方遵守任何已签署协议的意愿,那这种外交呼吁就没有意义。所有这一切,都直接取决于战争的进程,战争的进程又取决于国际军事援助的幅度,这才是能加速达成公正和平的手段。

乌克兰南部被占领地区的局势表明,俄军正试图在那里建立长期据点,因为这里为俄罗斯提供了通往克里米亚的陆地走廊。克里姆林宫利用这些地区掠夺来的粮食喂饱自己的伪政权们,同时封锁乌克兰港口,用饥荒威胁全世界。7月22日在伊斯坦布尔签了乌克兰粮食封锁解除协议,第二天俄罗斯就用导弹攻击了敖德萨的贸易港,违反了协议。而与此同时,前俄罗斯总统、现任安理会副主席梅德韦杰夫、俄罗斯航天局局长罗戈津等俄国高官还在继续撰文称乌克兰必须被毁灭。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俄罗斯会停止它的领土扩张,哪怕是拿到了一份对自己有利的临时停火协议。

另一方面,80%的乌克兰人认为在领土上做出让步不妥,对他们来说,放弃被占领土意味着背叛自己的同胞和亲属,让他们忍受占领者每天实施的绑架和酷刑。有这种前提,就算西方要求基辅当局割地求和,议会也不会同意,泽连斯基则会名声扫地,换一个乌克兰民族主义当局上台,极右翼也会获得蓬勃发展。

说起泽连斯基当局,当然是新自由主义政权,乌克兰左翼分子和工会组织广泛的反对他的社会和经济政策,但是仅论战争和民族主义而言,他确实是2014年俄国吞并克里米亚、顿巴斯战争爆发后乌克兰能够选出来的最亲俄和最温和的总统了。对他的认知也被广泛污染了,比如现在很多人把那项限制俄语使用的民族主义语言政策归咎于泽连斯基,但是实际上语言法是在波罗申科时代通过的,只不过一些条款是泽连斯基任期内开始生效。泽连斯基当局曾经多次试图软化这些规章,但是每次乌克兰民族主义者提出抗议,最终还是会让步。

在入侵开始后,泽连斯基频繁的向俄方发起呼吁,要求克宫开始谈判,并声明乌克兰不会尝试使用武力,转而使用外交手段夺回2月24日前的俄控领土,这些都体现了他试图妥协。如果泽连斯基被一个更民族主义的政客取代,情况会变得更糟些,不需解释,乌克兰将被民族复仇主义的烈焰充斥,威权主义支配国内政治,战争将永无休止。新政权到时候将毫不顾虑的炮击俄罗斯领土,随着极右翼的重新崛起,整个国家都将被更深的拖进民族主义和反动主义的漩涡。

作为亲眼目睹了战争恐怖的人,我完全理解人们希望战争尽快结束,没有人比我们这些乌克兰人更希望战争结束,但是乌克兰人更关注战争如何结束。战争开始时,我也曾希望俄国国内的反战运动能迫使克里姆林宫停止入侵,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到现在为止俄国的反战运动只能通过小规模破坏铁路和军工厂来影响局势。只有军事击败俄罗斯,更激进的变化才有可能发生。

当然,某些情况下,同意停火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也只是暂时而已。俄罗斯的任何成功都将强化普京当局的稳定和其反动倾向。停火不代表和平,而是长达几十年的不稳定、占领区的游击队抵抗以及边界上的反复冲突,这不仅对乌克兰来说是一场灾难,对俄罗斯也是。普京政权的反动倾向将大大加剧,伴随着经济制裁,俄国平民面临的后果也将很严峻。

因此,军事上击败俄罗斯的入侵也是符合广大俄国人民的利益的,只有大规模的国内变革运动才有可能让乌克兰和俄罗斯在未来恢复稳定关系,但是如果普京当局获胜,这场变革就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陷入冻结。因而,它的失败将是乌克兰、俄罗斯乃至整个后苏联世界发生进一步变革的必要条件。

左翼分子往何处去?

必须承认,我主要关注目前冲突对乌克兰和俄罗斯双方的国内影响,对于国外的许多左翼而言,他们讨论的焦点往往更广泛一些。但是在我看来,对冲突的评估还是应该首先关注其参与者。许多左翼人士也把俄罗斯取得成功带来的威胁低估了,不是拜登在指挥乌克兰,也不是泽连斯基在指挥乌克兰,是乌克兰人民在自己做出抵抗,他们在入侵开始时就团结了起来,纷纷拿起武器。

如果泽连斯基当时投降了,他只会在乌克兰人眼中名声扫地,但是抵抗只会继续,由强硬的民族主义者继续主导。此外,就像是弗拉基米尔·阿提留克在《雅各宾》指出的那样,西方是不希望这场战争的。美国不希望欧洲出现问题,因为他想专注于东亚的对抗,德国法国更不必说。尽管华盛顿做了许多对国际法的公开侵犯(我们和世界上任何地方的社会主义者一样,永远不会忘记入侵伊拉克的罪行),但是通过支持乌克兰抵抗入侵,他们做的倒也没错。

纵观历史,乌克兰战争“不过是一场像越南战争一样的代理人战争罢了”。但是越南战争同时也是一场越南人民反对美国的民族解放战争,也是一场南北越支持者之间的内战。几乎每场战争都是多层次的,它的性质也会在其过程中改变。在冷战期间,国际主义者不必为苏联支持越南对抗美国就称赞苏联(何况他们也不太有可能建议苏联的左翼反对派对支持越共提出异议),苏联对越南的军事支持是否应该因为苏联镇压了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而被抵制?那么,当涉及乌克兰被西方支持时,为什么对阿富汗和伊拉克的血腥占领会成为了援助的反驳措辞呢?

“社会主义国际主义者必须以劳动人民的利益和他们争取自由和平等的斗争出发,来评估每一场冲突。”托洛茨基曾写到,假设意大利法西斯为了自己的利益支持阿尔及利亚反殖民起义来对抗法国,那么国际主义者就应该支持意大利武装殖民者。这听起来没错,而这也不影响托洛茨基是个反法西斯主义者。

越南的斗争不仅让越南受益,美国在那里的失败对美帝国主义也产生了巨大的(同时也是暂时的)震慑。乌克兰也是如此,如果乌克兰被打败,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普京征服摩尔多瓦和其他前苏联地区了。美国的霸权为人类带来了可怕的后果,好在它正在衰落。然而,美国霸权的终结当然可能意味着向更民主、更公正的国际秩序的过渡,但也可能意味着一场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战争。这也可能意味着帝国主义势力范围政策的回归,以及直接用战争重新划定边界的做法,就像前几个世纪那样。

而在这个状态下,如果非西方帝国主义掠食者利用美国的衰落使其侵略政策正常化,世界将变得更加不公正和危险。非西方帝国主义的胃口不减,所谓“多极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乌克兰和叙利亚就是例子。乌克兰这场可怕的冲突持续的时间越长,由于战争和制裁带来的经济困难,西方国家的不满情绪就会越普遍。毕竟资本不喜欢利润的损失,他们可能会试图利用这种情况恢复“正常业务”。右翼民粹主义者也会利用这种机会,他们可不介意与普京共享势力范围。但对社会主义者来说,要是利用这种不满来要求减少对乌克兰的援助,减少对俄罗斯的压力,则是背离了应当团结在一起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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