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写的小说真绝
一
裴凛的钢笔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他的笔记本上，将那些不敢示人的字句镀上一层金色的边。他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像在雕刻：
"10月23日，晴。韫湘今天扎了马尾辫，发梢扫过我的手臂时，像羽毛一样轻。"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食指轻轻摩挲着纸面上那个名字。教室后门突然传来脚步声，裴凛"啪"地合上笔记本，动作太急，钢笔在虎口划出一道蓝黑色的痕迹。
"班长还没走啊？"体育委员抱着篮球探头进来，"下周运动会的报名表放你桌上了。"
裴凛点点头，用掌心盖住笔记本的黑色封面。等脚步声远去，他才重新打开本子，却发现刚才匆忙合上时，纸张折了一个角。他小心地将那个折角抚平，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回家的路上，裴凛绕道去了便利店。他在货架前徘徊了十分钟，最后拿了一盒纯牛奶——和谭韫湘每天早餐喝的一模一样的牌子。结账时，收银员多看了他两眼，大概是想不通一个男生为什么会对着一盒牛奶露出那样犹豫的表情。
第二天清晨，裴凛比平时早到半小时。教室里空无一人，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他的心跳得厉害，手心沁出薄汗，牛奶盒被捏得微微变形。
谭韫湘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裴凛轻轻拉开她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课本和笔记，一角露出粉色保温杯的盖子。他小心翼翼地把牛奶放进去，动作轻得像在安置一颗炸弹。
关门声突然响起，裴凛猛地缩回手，牛奶盒还是碰到了抽屉里的铅笔盒，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谁在那？"陈寂惟的声音从后门传来。
裴凛僵在原地。陈寂惟抱着篮球走进来，目光在裴凛和谭韫湘的抽屉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班长这么早？"陈寂惟把篮球扔进器材角，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每一声都像敲在裴凛心上。
"值日。"裴凛推了推眼镜，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度。
陈寂惟走到自己的座位，突然说："韫湘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
裴凛的脊背绷紧了。他没想到陈寂惟会这么直接，更没想到对方连牌子都注意到了。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垂下，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真巧，"陈寂惟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相同的牛奶，"赵晴昨天托我带给韫湘的，说看她最近总不吃早饭。"
裴凛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看着陈寂惟把那盒牛奶放进谭韫湘的抽屉，正好压在自己放的那盒上面。
"对了，"陈寂惟转身时状似随意地问，"班长放的是什么？"
"作业本。"裴凛说，"她昨天落下的。"
上课前，裴凛透过书架的缝隙，看见谭韫湘发现了抽屉里的两盒牛奶。她拿起陈寂惟放的那盒，转头对后座的赵晴说了什么，赵晴笑着点点头。而下面那盒——裴凛放的那盒——被随手塞进了课桌深处，像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那天晚上，裴凛在日记本上写了一整页的"对不起"，笔迹越来越重，最后一张纸几乎被划破。
二
运动会前一周的班会上，班主任让裴凛组织开幕式表演。
"需要一男一女领舞，"班主任翻着报名表，"陈寂惟有舞蹈基础，女生的话..."她的目光在名单上游移。
裴凛的笔尖悬在纸上，墨水滴落成一个圆点。他想说谭韫湘小学时拿过芭蕾舞比赛二等奖，这事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他偷偷去了现场，坐在最后一排看她像只白天鹅一样旋转。
"谭韫湘会跳舞。"陈寂惟突然举手，"我看过她跳舞的视频。"
班主任满意地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裴凛的笔尖终于落下，在谭韫湘和陈寂惟的名字旁边各画了一个星号，像给自己的心扎了两个洞。
排练从第二天开始。放学后的教室里，桌椅被推到墙边，腾出一块空地。裴凛负责记录排练进度，他坐在角落，笔记本摊在膝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谭韫湘和陈寂惟站在教室中央，跟着手机里的音乐练习舞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谭韫湘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她转圈时裙摆飞扬，像一朵盛开的蒲公英。
"这里应该这样。"陈寂惟自然地扶住谭韫湘的腰，引导她完成一个旋转动作。
裴凛的钢笔掉在地上，墨水溅在白球鞋上，像一串蓝色的血点。他弯腰去捡，动作太急，眼镜滑落到鼻尖。透过镜片上方模糊的视野，他看见谭韫湘对陈寂惟笑，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那天晚上，裴凛的日记本上多了一幅素描：两个跳舞的剪影，周围画满了荆棘。他在旁边写道："我站在阴影里记录光明，像个卑鄙的偷窥者。"
三
运动会当天，裴凛作为班长要巡视各班区域。经过三班时，他看见谭韫湘坐在看台最上层，膝盖上摊着一本书，但目光却追随着操场上的陈寂惟。阳光下，她的侧脸像一幅精心构图的画。
裴凛的指尖在记录板上敲了敲，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他转身时听见身后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陈寂惟和谭韫湘在一起了？"
"好像是，有人看见陈寂惟天天给她送牛奶。"
"不是说是赵晴送的吗？"
"哎呀，那是借口啦..."
裴凛走得很慢，那些话语像小石子一样砸在他背上。回到班级区域，他翻开笔记本，在今天的日期下用力写道："谣言比真相跑得快，而真相——我甚至没有勇气说出口。"
下午的4×100米接力，谭韫湘作为最后一棒。裴凛站在终点线附近，手里攥着一瓶水和一盒创可贴——他知道她跑步时总容易磨破脚后跟。
发令枪响，比赛开始。前三棒过后，三班暂居第二。谭韫湘接过接力棒，像只小鹿般冲了出去。裴凛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镜片上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就在距离终点二十米的地方，谭韫湘突然摔倒了。裴凛的心跳几乎停止，他下意识冲过去，却看见陈寂惟已经从看台跳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边。
裴凛的脚步钉在原地。他看见陈寂惟小心翼翼地扶起谭韫湘，看见她膝盖上渗出的血珠，看见陈寂惟背起她往医务室跑去...手中的水瓶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水浸湿了他的球鞋。
"班长不去看看吗？"生活委员递给他一包纸巾。
裴凛摇摇头，弯腰捡起水瓶："有陈寂惟在。"
他慢慢走回座位，从书包里掏出那本黑色笔记本。最新一页上还画着前天的荆棘图案，他在这幅画旁边写道：
"我准备了创可贴，却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四
运动会结束后，裴凛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夜幕已经降临，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他走到谭韫湘的座位前，轻轻抚过桌面上的木纹。
抽屉里有什么东西反射着月光。裴凛俯身看去，是一盒没开封的牛奶——他两周前放的那盒，已经过了保质期。
裴凛小心地拿出那盒牛奶，放进自己的书包。回到家，他将它摆在书桌上，然后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他写了三个月都没能送出去的信。
信封上工整地写着"给谭韫湘"，右下角画着一朵小小的蒲公英——她转圈时裙摆的样子。
裴凛把过期的牛奶和未送出的信并排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发在只有自己可见的社交账号上，配文是："过了期的牛奶，送不出的情书，和说不出口的喜欢。"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夜空中央。裴凛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道：
"暗恋是一个人的战争，我既是将军，也是唯一的士兵。而现在，我要亲手签署自己的投降书。"
他合上笔记本，锁进抽屉最深处。月光照在桌面上，那盒过期的牛奶静静地站着，像一座小小的墓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