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山站在吴家客厅中央，手电筒的光束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衬衫领口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锁骨上狰狞的淤青。 "白洪秀的人下手真够狠的。"吴建浩下意识后退半步，右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吴云飞却眯起眼睛，假肢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苏老板，你说你逃出来了？"老人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怀疑，"白洪秀的手下什么时候这么不专业了？" 苏东山扯动嘴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确实很专业，"他举起U盘，金属外壳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所以我付出了三根肋骨的代价。" 屋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三人同时绷紧身体，吴云飞迅速关闭了电脑音响。死寂中，只有远处隐约的警笛声和近处树枝刮擦窗户的声响。 "他们追来了。"苏东山压低声音，"白洪秀不会让这个U盘流出去。" 吴建浩猛地拽住苏东山的衣领："你他妈把麻烦引到我家来了？" "建浩！"吴云飞厉声喝止，同时指向书房，"去把后门准备好。" 吴建浩不甘地松开手，苏东山却突然将U盘塞进他手中。"听我说，"苏东山语速飞快，"这里面有白洪秀控制市里六个地下赌场的证据，还有——"他顿了顿，"1997年化工厂爆炸的真相。" 吴云飞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老人踉跄后退，假肢撞到茶几发出巨响。"不可能...那件事早就..." "爸？"吴建浩困惑地看向父亲，"什么化工厂爆炸？" 没等吴云飞回答，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苏东山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勃朗宁，动作牵动伤口让他闷哼一声。"没时间解释了，要么合作，要么大家一起完蛋。" 吴云飞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一把抓过U盘："后门，现在！" 三人刚冲进书房，前门就被踹开。手电光柱在客厅墙壁上乱扫，沉重的军靴声紧随其后。吴云飞推开书架后的暗门，露出一条狭窄的逃生通道。 "这栋楼我买了三十年，"老人喘着粗气，"从来没用过这条通道。" 他们弯腰钻进黑暗的甬道，身后传来家具被掀翻的声响。苏东山殿后，每走一步都疼得直冒冷汗。通道尽头是地下停车场的一个废弃配电间，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吴建浩锁好暗门，转身揪住苏东山的衣领："现在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白洪秀会盯上你？那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 "放开他。"吴云飞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老人靠着配电箱坐下，假肢发出轻微的机械声。"1997年6月18日，城西化工厂爆炸，死了十七个工人。" 苏东山擦掉嘴角渗出的血："官方说是设备老化引发甲烷泄漏。" "但真相是，"吴云飞的手指摩挲着U盘，"那天晚上化工厂里在进行非法交易。白洪秀当时负责望风，而我在..."老人突然停住，看向儿子，"我在现场。" 吴建浩如遭雷击："爸？你从来没说过..." "因为那次交易的主谋是你岳父。"苏东山冷冷地说，"张老爷子当年靠这个起家，后来洗白成了房地产大亨。" 配电间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三人同时屏住呼吸。脚步声渐远后，吴云飞才继续："U盘里有什么能证明这些？" "交易记录，照片，还有..."苏东山看向吴建浩，"你妻子当年也在现场。" 吴建浩一拳砸在墙上："放屁！贝贝那时才八岁！" "但她看到了全过程。"苏东山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屏幕上是张泛黄的照片——小女孩站在化工厂围墙外，惊恐地望向镜头。"白洪秀最近发现这张照片的存在，他开始清除所有知情人。" 吴云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假肢不受控制地颤抖。"所以...所以贝贝被下毒..." "是白洪秀的警告。"苏东山点头，"他以为照片在我手里，其实一直在你岳父的保险箱。直到上周，你妻子回娘家时偶然发现了它。"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吴建浩扒着门缝往外看："两辆黑色SUV，至少六个人。" "我们得分散走。"苏东山检查弹夹，"吴老，您认识市政维修站的老赵吗？" 吴云飞瞳孔微缩："二十年前就死了。" "不，他还活着。"苏东山扯下领带缠在手掌的伤口上，"白洪秀对外宣称老赵死于车祸，其实把他关在城北精神病院。他是当年唯一幸存的装卸工。" 吴建浩突然插话："等等，如果白洪秀要灭口，为什么只绑架苏念？为什么不直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因为账本。"苏东山眼中闪过痛苦，"我女儿只是个诱饵。白洪秀真正想要的是1997年以来所有交易的记录，那上面有市里半数官员的受贿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