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打电话时,声音有些犹豫,问我能不能帮继母的儿子掏出彩礼钱,我听了不禁笑了起来。 我蹲在马路边接电话,沥青路面烫得我鞋底有点软。电话那头,父亲咳嗽的声音被电流声夹杂着,伴着烟丝燃烧的滋滋声他肯定是在老宅门口抽烟,烟灰纷纷落在青石板上。这一幕让我不由得想起我十二岁那年,他带着新娶的阿姨回家,我那次把南瓜粥打翻了,就洒在这块青石上。 你弟那对象家里要十六万八。父亲说话的时候,声音像是在剥干果,每个字都生硬刺耳,人家姑娘都怀上了…… 我盯着街对面的修车铺,那霓虹灯闪烁得迷离,红绿灯的光在机油污迹上晕染成了稀奇的模样。三年前,继母住院时得了癌症,我把存折拍在我父亲的手心,他也是蹲在医院走廊里抽烟。当时,他后脖子上还萦绕着病房里的消毒水味,现在电话那头的烟味却浓得让人有点窒息。 您还记得我卖了多少年保险才攒够首付吗?我用鞋尖轻轻戳着地面的一块石子,上次您让我给弟弟买婚房,这回又得添彩礼,下回是不是还得帮他们孩子报双语幼儿园? 父亲突然咳得厉害,伴着金属撞击的声音。我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他肯定是把黄铜烟锅磕到门槛的铁钉上。二十年前,他搞古董生意被人给坑,一直蹲在那块青石板上,把假冒的青花瓷摔得粉碎,脚踝上的伤疤到现在还可以触摸得到。 小波啊……他用小时候的称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刮过旧家具,你阿姨这些年…… 我数着修车摊的卷帘门上的凹痕,发现第36道凹槽里夹着半片瓜子壳。忽然想起继母总喜欢在巷口卖炒瓜子,她装瓜子的塑料袋永远打得死死的。有一次我饿得不行,趁机去偷了一把,结果塑料袋一下子崩开,瓜子像小瀑布一样洒了一地。她拿着锅铲追了我半条街,最后竟把漏勺里剩下的瓜子全倒进我衣兜里。 爸,您知道我现在每天几点下班吗?霓虹灯光开始闪烁,修车的小工用沾满油污的手背擦了擦汗,上个月我胃出血住院,公司给我批了三天病假,结果还是用年假顶的。 电话那头响起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像是烟丝燃烧的声音。我心里琢磨,是不是老爸手抖把烟丝洒到火盆里了,他这习惯真改不掉,每到冬天还是喜欢在堂屋烧炭取暖。去年的冬天,继母咳嗽得很严重,我还托人从省城买了一个雾化器,现在就放在供桌底下,积满灰尘。 路边一辆三轮车叮叮当当地经过,车斗里堆满了十几个煤气罐。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弟弟在技校学汽修时的事,他居然把我送他的瑞士军刀给换了包中华烟。没想到后来那把刀竟然在他朋友手上,还在刀刃上刻着我名字的缩写呢。 这样吧,我盯着最后一个煤气罐消失在拐角处,说道,您让弟弟明天到我公司楼下,我带他去见我们部门的主管。上个月物流部招了个装卸工,日结两百呢。 父亲又开始咳嗽,这次带着点痰音。我听见堂屋里的老式座钟敲了七下,钟摆的声音里夹杂着继母收拾碗筷的叮当声。她每次都把铝饭盒叠得高高的,有一次饭盒塔突然倒了,热乎的米汤洒在我刚及格的数学卷上。 要是觉得当装卸工不好意思,我在裤兜里摸到那张皱巴巴的加班餐券,西区新开了一家快递驿站,老板娘还是我客户……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忙音,吓得电线上的麻雀都飞了起来。修车铺的小工开始泼水降温,水在霓虹灯下闪着油油的光。数着第三十七道凹痕里的瓜子壳被冲走,不禁想起继母有次偷偷往我书包里塞了包恰恰香瓜子,塑料袋上还有再来一包的抽奖字样。 霓虹灯管啪地一声爆了,一片火星在黑暗中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我捏着烫手的手机,心里想着,昔日那包瓜子要是中了奖,现在能换多少彩礼呢?
表弟最近因为彩礼谈崩了表弟25岁,身高1.78,相貌端正,某公司工作,踏实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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