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清晨仍有料峭寒意,我站在老式单元楼的阳台上,对着泛白的天空举起紫砂壶。热水

晓纷谈娱乐 2025-04-15 23:27:30

春末的清晨仍有料峭寒意,我站在老式单元楼的阳台上,对着泛白的天空举起紫砂壶。热水注入壶腹的瞬间,手腕不受控地颤抖,滚烫的水珠溅在手背上,像极了两年前那个猝不及防的清晨爷爷握着这柄壶的手突然松开,瓷杯落地时碎裂的声响。

青瓷茶海早被我收进柜子深处,此刻面对斑驳的木茶盘,指尖抚过盘面经年累月的茶渍,恍惚又看见那双布满褐色老年斑的手。那时爷爷总在天光未亮时起身,紫砂壶在掌心转出细小的涡流,铁观音的醇厚漫过纱窗棂,总能准时唤醒赖床的我。他总说:“水温要像醒来的溪水”,可那时我只顾着囫囵吞咽琥珀色的茶汤,未曾注意他腕间微微发颤的弧度。

茶筅碰倒茶宠的脆响将我拽回现实,面前的新茶盘光可鉴人,却映不出那些年晨光里浮动的茶雾。第三次尝试注水依然失败,茶汤在公道杯里泛着浑浊的褐,像极了停灵那夜香炉里堆积的香灰。我蜷在藤椅里数着茶漏滴落的水珠,忽然想起爷爷最后那个春天,茶汤里总掺着若有似无的药苦。

谷雨后的某个黄昏,窗外的玉兰树忽然落下一片花瓣,正巧跌进刚泡好的茶汤。恍惚间看见老人佝偻着背往紫砂壶里添茶叶的模样,他总把第一泡茶倒进瓷杯温着,等我放学归来时温度刚好。那些被当作理所当然的清晨,原来都是被精心丈量过的时光。

我开始学着在月升时备好茶具,铸铁壶在炭炉上哼起旧时的歌谣,看银毫在玻璃杯中舒展如初春的柳芽。当第廿七次冲泡出澄澈的茶汤时,晨雾中忽然漫开熟悉的兰花香--是爷爷最爱的凤凰单枞。茶气氤氲间,白发老人与青涩少女隔着茶席对坐,他布满沟壑的手虚虚笼住我执壶的手:"要等茶叶睡醒。

昨夜梦见老茶盘重新渗出深褐的纹路,晨光里新生的茶宠端坐在茶席中央。公道杯倾出的金橙色茶汤在瓷盏里漾开涟漪,恍惚又是多年前那个赖床的孩童,被茶香牵着走进晨光。原来有些温度永远不会冷却,就像紫砂壶养出的包浆,在岁月摩挲中愈发温润。

初夏的蝉鸣漫过窗台时,我终于泡出饱含回甘的茶。阳台上的茉莉开了新茬,风过时细碎的白落在茶席,恍若那年春茶里沉浮的雪沫。茶海终究还是摆回了原处,倒影里白发与青丝重叠,茶香袅袅升起,在晨光中续写未竟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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