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大学生崔松旺伪装成流浪汉，浑身散发恶臭，牙齿布满污垢，每天在垃圾桶旁

2007年，大学生崔松旺伪装成流浪汉，浑身散发恶臭，牙齿布满污垢，每天在垃圾桶旁捡食残羹剩饭，甚至当众狼吞虎咽，十多天后，他成功引起了人贩子注意，被拐卖至黑砖窑，而这仅仅是他噩梦的开始……

河南驻马店火车站，一个浑身脏得像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人，坐在月台边，一口吞下一只活苍蝇。

旁边的人吓得站起身，离得远远的，没人知道，这是记者。

崔松旺，河南电视台的调查记者。

那年，他看完山西黑砖窑的新闻，脑子炸了，几十个智障、流浪汉被像牲口一样关着、打着、烧着。

那种事，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写稿能解决的，得有人进去看、拍、活着带出来。

他决定亲自卧底，不是说说而已。

十八天不洗澡、不刮胡子、不吃正经饭，把脸往烟灰里抹，把衣服往厕所地上蹭，掉了十三公斤，真成了个疯子模样。

在驻马店火车站混了几天，表现疯疯癫癫，抢人烟头，啃地上的饭团，喝臭水沟里的水。

吞苍蝇那天，有人看上了他。

人贩子带他去了砖窑，转手价格：五百元。

窑主不是傻子，先验货：让他跑圈，看能不能动弹，再拿烟头往手上烫，看是不是装的，崔松旺咬着牙，没吭声，“通过”之后，才算正式入窑。

进去之后的世界，像地狱凿了个口子。

白天干活，晚上锁铁链，吃的是一碗没米的汤，十六小时不停，一歇就挨打，有人活活被打死，有人被活埋。

砖窑远离村子，四周是荒地和狼狗，逃跑？一跑就咬。

他把微型摄像机藏在鞋底，每天趁着洗手、蹲地那点空隙偷偷拍，拍下监工打人的一脚一拳，拍下锁链拴脚的咔哒一声，拍下尸体被拖进柴堆时，尘土飞起来那一瞬。

崔松旺在里面待了整整十一天，差点真疯。

试过逃跑两次，都失败了，第三次，是搏命一跳。

那天晚上，换班空档，他猛地一翻墙，砸进荆棘堆，狼狗扑过来，拼命踢，鞋都甩了赤脚跑了三个小时，脚掌被划得全是血，才在约定地点跟同事碰上。

那晚，崔松旺啥都没说，只把鞋脱下来，鞋底的摄像头还亮着。

37段视频，铁证如山，《智障奴工》报道一播出，炸锅了。

警察出动，顺着线索，一锅端了新蔡县那座黑砖窑，救出三十多个被锁住的工人，全是智力障碍者，或者根本说不清自己是谁。

抓了八个：窑主赵延兵，人贩子，还有几个打手包工头。

赵延兵因打死工人被判了死刑，一句辩解都没机会说，其他人无期徒刑，板上钉钉。

事件之后，全国清查，一共查出3186座黑砖窑，救出359人，还有的雇童工，关活人像关狗。

有的连名都查不出来，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咽气。

这件事，没人能当没看见，国务院成立专项工作组，下文件、拨专款，彻底查，各地政府开始建档立卡，特别是智力障碍、流浪群体，设立常规巡视机制。

一块砖砸开了一个系统的漏洞。

崔松旺成了“中国正义之星”，也有人问他：“装疯卖傻，是不是不符合记者伦理？”

他的回答干脆：“三十条命压着，值不值你说了不算。”

后来，新闻圈开始重新讨论“边界”。

2012年，《中国新闻工作者职业道德准则》重新修订，写清楚：“不捏造事实，不诽谤他人”，崔松旺那一类报道，被称为“例外中的正义”。

那之后，他没再做过卧底，不是怕，是一次已经够了。

不是谁都能在尸体旁边拍视频，还能笑着走出来。

拍的那段视频，至今在新闻教材里播放，画质模糊，声音杂乱，镜头抖得像地震，但一拳一脚、一声惨叫、铁链咔哒，都是真的。

不是演的，没人敢演。

十多年过去了，没人再提这事，但每次说起黑砖窑，每次讲到“记者卧底”，名字总会出现——崔松旺。

这是那一年，中国新闻史上最黑的一页，也是最亮的一页。

亮在哪儿？亮在有人进了黑，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