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5月,鄂北平原笼罩在战争阴云下。日军第39师团第230联队沿襄花公路向枣阳县城进犯,铁蹄所至,村村冒烟,户户戴孝。5月10日正午,这支兽兵踏入郭村——这座藏在丘陵间的小山寨,30多户人家的土屋错落分布在大田四周,青石板路还留着晨露,却不知死神已叩响柴门。 木岛是刚入伍三个月的新兵,步枪在肩头像块烧红的烙铁。他跟着伍长二反田穿过晒谷场时,草鞋踩碎了路边的野花。二反田突然扯住他的后领,朝溪边那座雕花木楼努嘴:“瞧那瓦当,准是地主家!”木楼二层的窗棂半掩,雕花栏杆上还挂着去年的灯笼穗子,一楼堂屋的板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半片蓝布——那是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衫,衣角还沾着晨露。 当二反田的脏手搭上姑娘肩膀时,新谷小队长的耳光已经甩过来:“新兵蛋子懂不懂规矩?”木岛被踹到门外时,看见姑娘攥着衣角往后退,辫梢扫过墙根的陶罐,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最多不过十七岁,鬓角还别着朵野菊,鞋面绣着半朵未完工的牡丹——那该是待嫁的衣裳。 大田那边突然传来枪响。木岛看见一个农夫弯腰抱着一袋粮食狂奔,裤脚溅满泥浆。三八大盖的轰鸣中,那人突然踉跄着跪倒,手中布袋炸开,金黄的麦粒撒在青石板上,像一串绝望的省略号。木岛猛地贴紧门框,枪管刮过门板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混着屋内布料撕裂的刺啦声。 “砰!”是陶罐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姑娘尖利的叫喊:“滚!”那声音像把生锈的刀,划破了闷热的空气。木岛从门缝里看见,新谷的军帽滚在地上,脸上三道血痕直通耳后,姑娘握着半截竹枪退到墙根,裙摆已被鲜血浸透。下一秒,竹枪折断的闷响传来,姑娘的身体像片枯叶般飘落,竹枪尖从后腰透出,在泥地上洇开暗红的花。 村外土堆上,九二式重机枪闪着冷光。七八个老太太被反绑着按在田埂上,最小的那位还戴着送葬用的白头巾。中队长西川中尉的军刀指向落日:“新兵的第一课,是学会杀人!”木岛看见十七岁的新兵佐藤闭着眼刺出刺刀,老太太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化作嘴角的血泡。夕阳把刺刀的影子拉得老长,插在龟裂的土地上,像一排狰狞的墓碑。 木岛在《阵中日记》里用铅笔涂掉又重写:“五月十日,晴。血滴在榻榻米上,像山茶花。”四十年后,东京的梅雨季里,七十八岁的木岛对着采访机发抖,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如沼:“她抓着竹枪的手都是血,却没喊一声……我们才是畜生。” 那个傍晚,郭村的烟囱再没升起炊烟。烧焦的房梁滴着油,顺着少女的血迹蜿蜒成河。晚风卷起晒谷场上的麦粒,混着老太太们未闭的眼睛,在如血的残阳里,织就一幅人间地狱的图景。
1940年5月,鄂北平原笼罩在战争阴云下。日军第39师团第230联队沿襄花公路向
不服输的六子
2025-04-30 06: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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