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给我爸妈养老，我俩冷战半年，昨天我拿着证件说要离婚，他二话不说就跟我去了民政局。到了门口我心想他肯定会反悔，结果这人居然真不吭声，就走了进去，我都愣了。结婚十五年，我第一次发现民政局的门槛竟这样矮。他皮鞋擦着台阶的棱角径直迈过去，白衬衫后领的褶皱里还沾着去年生日我亲手绣的"平安"二字。玻璃门开合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校门口那棵歪脖子槐树，也是这般灰扑扑的枝桠，轻飘飘就把我们恋爱时攒下的所有月光都揉碎了。 养老金的争执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半年前发现他偷偷给婆婆换了进口降压药时，客厅的沙发就裂开了第一道缝隙。后来看见他手机里给老家转款的短信提醒，阳台上那盆茉莉突然就枯死了三片叶子。这些细小的裂痕像蜘蛛网般在婚姻里无声蔓延，直到某天清晨照镜子，发现镜中人早已面目全非。 窗口工作人员机械地递来表格，他签字时笔尖戳破了三张纸。这个细节突然让我想起女儿出生那夜，他在产房门口哆嗦着签同意书，钢笔水洇湿了整页纸。原来爱情消逝时，连握笔的力度都会改变。填表间隙瞥见他鬓角的白发，突然意识到我们都已经到了要替父母操持后事的年纪。 打印机吐出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走廊尽头传来孩童的嬉闹。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摔倒在瓷砖地上，年轻的父亲手忙脚乱掏创可贴。他突然伸手想扶，又在半空僵成尴尬的弧度。这个瞬间的迟疑，比半年来的所有争吵都更清晰地照见了婚姻的真相——我们终究成了困在责任迷宫里的陌生人，连互相怨恨都透着疲惫的默契。 走出民政局时暴雨初歇，水洼里飘着被风雨打落的合欢花。他转身走向地铁站的背影，和二十年前图书馆门口等我下晚自习的身影，在潮湿的暮色里渐渐重叠成模糊的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