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家带孙子三年,孙子读一年级了我准备回农村老家,儿媳妇给我装上了一包亲家不穿的旧衣服,回到家我叠衣服时,突然我愣住了,我马上去给儿媳妇打电话…
腊月廿八的北风刮得窗户纸哗啦啦响,我摸着炕头新糊的墙围子,蓝布包袱还端端正正搁在樟木箱盖上。春燕往我行李里塞这个包袱时,羽绒服袖子蹭着纸箱沙沙响:"妈,这些衣裳您带回去改改还能穿。"
我解开包袱皮的手突然抖得厉害,暗红呢子外套上别着的那枚蜻蜓胸针,可不就是三年前我别在婴儿包被上的?那年春燕刚出月子,我蹲在阳台上搓尿布,听见她跟建军说:"妈总拿胸针别被角,别着孩子怎么办?"
城里的暖气烘得人嗓子发干。我把胸针收进针线筐,转头看见春燕端着杯热牛奶站在门边,睫毛上凝着霜花似的白雾。
此刻老屋的寒气直往膝盖缝里钻,我抖开那件灰扑扑的羊毛衫,忽然觉得袖管沉甸甸的。手指探进内袋,摸到个硬邦邦的纸壳——是信用社的存折,蓝皮子都磨白了。
"2019年12月15日 存入3000" "2020年6月20日 存入3000" ...... 最后一笔是今年腊八,整整齐齐写着"5000"。
存折里夹着张超市小票,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被雨水洇开了:"妈,建军不知道这个折子。您总说老家井水凉,拿这些钱装个热水器。"
窗台上的冻柿子裂开了蜜糖似的冰纹,我想起春燕头回来老家时的模样。城里姑娘穿着小白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鼻尖冻得通红还要帮我拾柴火。那晚她偷偷把电热毯换给我,自己抱着暖水袋直打喷嚏。
电话接通时,背景音里传来孙子背古诗的奶音:"慈母手中线..." "妈,您到家了?"春燕的声音裹着风声,像是在阳台上,"那些衣裳...您别嫌旧..."
我攥着存折蹲在炕沿边,眼泪吧嗒吧嗒砸在蜻蜓翅膀上。胸针背面刻着的小字忽然硌疼了手心,那是去年春燕生日时,我躲在厨房用缝衣针刻的"平安"。
"燕啊..."我抹了把脸,听见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开春回来吃荠菜饺子吧,妈给你留着新腌的雪里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