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秋天，被关押在承德监狱18年的土匪齐达榜刑满释放。出狱之后，他决定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承德塞罕坝上的围场县的小山村。
那年，曾经横行乡里的土匪齐达榜，结束了18年牢狱生涯，背着破旧铺盖卷儿回到了生养他的小山村。
年过半百的他，脸上留着刀疤，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桀骜，走在村道上惹得乡邻们直往门后躲。
后来生产队给他安排了集体劳动，可他干起活来却总带着股子匪气，别人锄地他蹲田埂，运粮食他嫌扁担压肩膀，没干两天就和大伙儿闹得脸红脖子粗。
队干部实在没辙，给他换了赶大车的活，只因这差事既能避开人群，又能借着拉货的机会到处转悠，正合了齐达榜爱溜达的性子。
要说赶大车这活儿，在当年可是个肥差，除了往地里送粪肥，还能帮着邻村捎带东西，时不时能挣点外快。
他每天天不亮就套车出门，车轱辘碾着霜花往山外跑，倒真把这份差事干得有模有样，谁也没想到，这份自在日子很快就被个意外发现搅黄了。
那天中午，他赶着空车往回走，路过南大营村口时，眼角瞥见个猫腰锄地的老头。
没曾想就这一眼，让他手里的鞭杆子差点掉地上，那佝偻着背的老农，分明是消失了二十年的土匪头子任芳伍！
要说这任芳伍可不是善茬，解放前带着几百号人占山为王，连国民党部队都跟他称兄道弟。
最要命的是1947年那桩血案，他带着土匪偷袭了共产党的冀东代表团，害得22名干部战士牺牲，其中五个还是走过长征的老革命。
齐达榜心里跟揣了只活兔子似的，连着三天借口给邻村送稻草，蹲在土坡上偷看那个"赵老汉"。
越看心里越透亮：虽说头发白了腰弯了，可那走路的架势、抬手挠后脖颈的小动作，跟当年发号施令的任老大分毫不差。
这一发现让他整宿睡不着，破炕席都快被搓出火星子，要是举报，怕认错人闹笑话，反之装不知道，又觉得对不住这些年劳改时受的教育。
但话说回来，任芳伍也确实狡，。解放后剿匪那阵，他躲进地窖大半年，等风声过了乔装成流民，在深山老林里当了好些年"野人"。
后来实在熬不住，偷偷下山，靠着伪造的贫农身份在南大营落了户，平日里见人就躲，干活专挑边角地块，二十年来愣是没露馅。
要不是齐达榜这种知根知底的旧部，还真没人能把这蔫老头跟杀人如麻的匪首联系起来。
事情捅破那天是个阴雨天，齐达榜咬着牙找到治保主任，话没说完就被当成胡扯，谁信个劳改释放犯的疯话？
最后还是县公安局派人暗访，拿着当年通缉令上的画像比对了三天，这才确认老农手上的枪伤疤和画像分毫不差。
抓捕那天，72岁的任芳伍正在地里刨土豆，见着警察腿肚子直打颤，锄头把子都攥出了汗印子。
当年冀察热辽军区留下的剿匪档案里，清清楚楚记着任芳伍右耳后有块铜钱大的胎记。
公安局派人假装收山货的贩子，借着看药材成色的由头，硬是瞅见了那块藏在白头发底下的记号。
再加上齐达榜指认时说的体貌特征，这才把藏了20年的老狐狸揪了出来。
公审大会在县中学操场开的，十里八乡来了上万号人，当法官念出任芳伍在柴胡栏子村犯下的血案时，台下扔过来的烂菜叶把审判台都埋了。
最后宣判死刑那刻，好些家属哭得瘫在地上，这口气足足憋了22年。
再反观齐达榜，自从举报立功后，村里人对他脸色好了不少，队里让他继续赶大车，后来还当上了公社运输队的编外调度。
有回县里干部来考察，见他戴着草帽蹲在车辕上吃贴饼子，顺嘴问了句后不后悔举报旧主。
他抹了把嘴，蹦出句大实话："十八年大狱没白蹲，总算干了件对得起良心的事儿。"
那事过去两年后，赤峰那边传来消息，说柴胡栏子烈士陵园扩建了，新立的纪念碑上把事件经过刻得明明白白。
有心的游客会发现，在"主要案犯"那栏最后添了个名字，正是任芳伍，卒于1970年3月23日。
而千里之外的围场县档案局里，那份泛黄的卷宗终于盖上了"结案"的红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