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电话亭》
林夏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
那天,她刚结束加班,手机屏幕亮起——是父亲的来电。她皱了皱眉,按下了拒接。这已经是本周的第七个未接来电了。他总是这样,明明没什么重要的事,却总爱在她最忙的时候打来。
雨越下越大,林夏躲进了路边的电话亭。透明的玻璃上,雨水蜿蜒流下,像极了父亲眼角的那道皱纹。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站在雨里,撑着伞等她放学。那时候,他的背还挺得笔直,不像现在,微微佝偻着,像是被岁月压弯的树。
手机又响了。她叹了口气,终于接起:“爸,我在忙,晚点再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你忙,注意身体。”
那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清晨,林夏接到医院的电话。父亲突发脑溢血,被发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她跌跌撞撞赶到医院,却只见到一张被白布覆盖的脸。护士递给她一部老旧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最后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夏夏,爸给你炖了汤,放门口了。”**
她终于崩溃,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原来,那些她嫌烦的电话,那些她懒得回复的关心,都是他笨拙而固执的爱。
雨还在下,电话亭空荡荡的。她走进去,拨通了那个再也无人接听的号码。听筒里,只有漫长的忙音,和记忆里父亲轻声的呼唤:
“夏夏,回家吃饭。”
——有些人,等不到你的“晚点”,就已经走完了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