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慈禧问周莹:“你有丈夫吗?”周莹回答说:“太后,我守寡14年了!”
秋日西安的行宫内,弥漫着檀香也无法掩盖的动荡不安。慈禧太后审视着跪在她面前的周莹,这位捐献巨资的陕西女商人,衣着朴素,却挺直了脊梁。 当太后询问她的婚姻状况时,周莹低着头,平静地答道,她守寡十四年了,声音干涩而低沉,如同烈日下晒干的粗布。慈禧太后轻敲案几,李莲英立刻心领神会,迅速退下。 这短暂的沉默中,两个女人隔着冰冷的砖石地面对视,她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命运的相似之处——一个三十岁的寡妇,一位执掌大权三十九年的深宫女子,在动荡的时局中,彼此的境遇产生了共鸣。
周莹十六岁嫁入泾阳吴家,成为冲喜的新娘,婚服未褪便换上了丧服。丈夫和公公相继离世后,家族长辈们蠢蠢欲动,准备瓜分家产。这个出身通房丫鬟的女子,却牢牢掌握着吴家财务大权,在祠堂立誓,要重振家族的盐业生意。当时,坊间流传着对她的讥讽之语,然而她却凭借过人的商业天赋,稳固盐业,拓展丝绸之路,克服棉花危机,在男性主导的商业世界中开辟出一片天地。有一年棉花价格暴跌,同行们压低价格剥削棉农,她却反其道而行之,高价收购棉花,次年棉花歉收,她囤积的棉花变成了滚滚财富。
她的商号遍布各地,但她同时也面临着各种非议,身为女子经商,身份卑微,又无子嗣继承家业,这些都成了她要克服的障碍。当慈禧太后西逃陕西的消息传来,士绅们观望犹豫之际,她连夜拿出十万两白银捐献朝廷。装载白银的车队驶过青石板路,惊飞了树上的乌鸦,账房先生心疼地拉住车辕,那是吴家三分之一的家产啊!周莹却坚定地说:“衣衫破了尚可缝补,国家破了,我们穿什么?”
在行宫的召见中,周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慈禧太后珠光宝气的饰物划过她粗糙的指关节。当李莲英呈上“护国夫人”的匾额时,檀香中夹杂着墨香。这四个字的分量,远胜过十万两白银,诰命夫人皆因夫婿显贵,而她,却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这份殊荣。后来她才明白,慈禧太后当时的举动,赏赐的并非金钱,而是身份和尊严,这位深宫中的寡妇,早已看透了世间寡妇最渴望的体面。
此后七年,“护国夫人”的名号成为周莹的护身符,她赈灾济民,整顿商路,甚至在《辛丑条约》之后再次捐献三十万两白银,连税吏都不敢克扣。她最常去的地方是泾阳女塾,看着孩子们捧着新课本,亲切地称她为“周先生”。临终之际,面对族人暗示她无子嗣是人生憾事,她只是笑着指着梁上的御匾,那块斑驳的匾额,金漆依旧闪耀,如同她新婚之夜喜烛流下的泪,最终凝结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