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年，63岁的刘备在白帝城驾崩，魏国朝野一片沸腾，唯独黄权黯然神伤。
消息传到洛阳，魏王曹丕立刻召见黄权。满朝文武都以为黄权难逃一死，曹丕的举动却出人意料。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如同当年黄权劝谏刘璋时的场景般令人费解。公元214年深秋，广汉城易主，刘备的旗帜插满了城头。黄权立于城墙，看着刘璋残军缓缓退去，衣衫上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回想起三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自己苦苦规劝刘璋接纳刘备入川，却被刘璋冷嘲热讽，甚至粗暴地撕裂了他的衣袍。
“主公，若迎刘备入蜀，不出三年，这四十一郡必归刘氏所有！”黄权的谏言如同石沉大海，而今，这预言竟成真。黄权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刘备赠予他的信物，象征着他的忠诚。 城下，蜀军欢呼雀跃，他仿佛又看见了昨日吴懿向刘备投降的场景，刘备扶起吴懿时，鲜血溅在白玉马鞍上，鲜红刺目。
时间回到223年六月，白帝城被江水怒涛拍打，刘备弥留之际，剧烈咳嗽，手指紧紧抓住床幔。《季汉书》摊开在西凉马腾传记那一页，正是黄权去年献上的平定西羌的策略。 “报！东吴撤兵！”内侍禀报，黄权佝偻着身子进入内室，“老臣来迟，请陛下恕罪。”刘备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抓住黄权的手臂：“权啊，当年若听你一言……”雷声骤响，雨声凄厉，黄权望着案上未完成的汉中防御图，思绪回到二十年前，在巴西郡与张鲁对峙的寒冷夜晚。那时，他献计夺取汉中要道，法正谄媚地笑着，而刘璋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
再回到曹丕的书房，龙涎香掩盖不住窗外隐隐的血腥味，黄权的心跳如擂鼓。案上《魏书》翻开在“韩信”传记处，朱砂笔迹醒目：“背主者必诛！”曹丕的声音尖锐如刀：“黄公衡，你可知满朝都在庆贺？”黄权想起昨日的斩首刑场，三百颗人头滚落，其中一个年轻面孔，是当年劝他归顺魏国的故友。 玉玺落下，诏书展开，“镇南将军”四个字赫然在目，末尾却写着：“卿家老母尚在蜀中否？”黄权心头一震，想起去年刘备送来的蜀锦包裹里的家书。
公元231年春，祁山道上马蹄声阵阵，司马懿指着地图上的卤城，厉声问道：“黄公衡何在？” 亲兵回禀，黄权已率轻骑奇袭卤城，正在焚烧粮仓。 火光冲天，黄权的白发在烈焰中飞舞。他仿佛回到了七十年前，在巴西郡校场初见马超的场景。 捷报传到洛阳，曹丕在校场观看新式弩机试射，他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那是汉中到洛阳的驿道。史官记载：“帝抚掌大笑曰：‘老贼犹能饭也。’” 公元234年秋，五丈原，司马懿抚摸着黄权送来的西凉布防图，剧烈咳嗽，咳出的血迹如白帝城那场秋雨。
斥候来报：“诸葛亮，已逝！”司马懿手中的羽扇落地。他想起三十年前，黄权在洛阳宫宴上指点星象，“紫微晦暗，必有异人出世”，众人哄笑，唯独司马懿看到黄权眼中的悲悯。 《三国志》翻到“黄权传”，司马懿蘸血在空白处写下：“蜀中星落，魏宫灯灭。” 雷声震耳，劈断院中老槐，露出半截生锈的箭镞，正是当年黄权射向刘备的那一支。 公元249年，洛水泛起桃花浪，一位白发老人带着孙儿来到黄权墓前。老人眼中含泪：“这人啊，活着像烧红的炭，死了却成了指路的星。”碑文碎屑中，露出黄权的遗言：“生为刘氏臣，死作汉家鬼。”
寺庙的钟声回荡，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它们的影子仿佛拼成了三国鼎立的版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