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5年，35岁的唐伯虎娶了31岁的名妓沈九娘为妻。为此朋友鄙视他，弟弟还跟他划清界限。没想到婚后第5年，沈九娘就去世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风流才子，从此孤独终老。 那几年苏州城可没少传闲话。茶馆里总有人嚼舌根："堂堂解元公，放着正经人家的女子不要，偏要往青楼里钻。"唐伯虎在街上买画具，都能听见背后有人嗤笑。亲弟弟唐申直接带着族谱闯进桃花庵，当着满院子看热闹的街坊把写着"唐寅"的那页撕得粉碎，扬起的纸屑飘到唐伯虎刚画好的《牡丹仕女图》上。 沈九娘把那些碎纸一片片捡起来，用浆糊重新粘在本子上。烛光下她缝补族谱的手抖得厉害，针尖扎破指头，血珠子洇在宣纸上像朵红梅。"我这样的出身，确实配不上你。"她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唐伯虎摔了画笔，墨汁溅在青石板上："我六岁能画《百鸟朝凤》，二十四岁中解元，三十岁被科场案牵连，如今靠卖画为生——哪个正经人家看得上我？" 桃花庵里倒是有真桃花。沈九娘把后院荒地开垦成花田，春天时桃红柳绿，秋日里菊花满径。她总能把当掉首饰换来的糙米煮得清香扑鼻，粗陶碗里盛着冒热气的阳春面，唐伯虎画到半夜推门进屋，必定有盏温着的桂花酿。有次醉醺醺趴在石桌上，听见沈九娘低声哼着评弹小调给他擦脸，忽然抓住她的手："世人说我风流，他们哪里懂什么叫相濡以沫。" 最穷的时候连画纸都买不起，沈九娘拆了自己的绸衫裁成绢布。唐伯虎在那块缀着暗纹的衣料上画了幅《秋风纨扇图》，画中执扇女子眉眼间有九娘的影子。这幅画后来被当铺掌柜压在箱底二十年，直到某个雨天被路过的徽商认出，换了三百两雪花银——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变故来得比梅雨季还急。1510年深秋，沈九娘咳血染红了绣绷上的白菊。郎中站在廊下直摇头，说这病是早年落下的根子。唐伯虎连夜冒雨去虎丘寺求签，青石板路滑得摔碎膝盖骨，住持扶他起来时看见解元郎满脸分不清是雨是泪。回程雇的马车还没到桃花坞，就听见远处传来招魂铃的声响。 灵堂设在画室，满墙未完成的仕女图都蒙上白布。唐伯虎把《九娘梳妆图》卷起来塞进棺材，那幅画里的女子正在对镜簪花，妆台上摆着他们成亲那日用的合卺杯。出殡那日苏州城下了场太阳雨，送葬队伍经过阊门时，几个旧日同窗站在茶楼窗口指指点点，说唐解元这是遭了现世报。 往后的日子像被雨水泡烂的宣纸。唐伯虎开始整宿整宿地画钟馗，画判官，画阴司里的牛头马面。有次醉倒在酒肆，迷迷糊糊看见个穿绿罗裙的身影在擦桌子，扑过去抓住人家手腕喊"九娘"，被泼了一脸醒酒汤。酒醒后摸着空荡荡的左袖——当年为沈九娘煎药烫伤的疤痕还在，抓笔时总隐隐作痛。 1523年春天，五十三岁的唐伯虎在桃花庵画了最后一幅《仕女图》。画中女子倚着太湖石逗弄白猫，石头上刻着半阙《桃花庵歌》。临终前他把所有画稿堆在院中烧了三天三夜，邻居看见冲天的火光里飘着没烧尽的碎纸，捡起来看是半幅簪花小楷："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