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深冬,扬州蜷缩在刺骨寒风中。腊月初七清晨,运河覆着薄冰,芦苇荡白霜未散

不服输的六子 2025-04-21 15:48:20

1937年深冬,扬州蜷缩在刺骨寒风中。腊月初七清晨,运河覆着薄冰,芦苇荡白霜未散,万福桥头突然响起杂乱马蹄声。日军第13师团山田支队如乌云压城,从东郊湾头镇到城北黄金坝,家家户户紧闭木门,雕花窗后满是惊恐目光。老船工陈老四躲在草垛里,看着钢盔上的太阳旗晃动,枪管刺刀折射的冷光,恍惚与江上冻裂的冰棱重叠。 寅时三刻,万福桥畔碉堡火光骤起。日军踹开柴门的声响混着牲畜嘶鸣,刺破死寂。六十多岁的私塾先生吴庭安正就着油灯给孙子讲《三字经》,三四个身影裹挟寒风闯入,将艳丽绸缎被面堆在他肩头。老人踉跄起身时,绣着并蒂莲的被角滑落,冰冷枪口已抵住脊背。当他顶着被垛走向桥头,后背突然传来刺骨寒意,怀中孙子的哭声里,温热液体顺着脖颈流下,转瞬在寒风中凝结。孩子掉落的米糕沾满尘土,再无人拾起。 十六岁篾匠学徒张贵喜与师傅途经万福桥,被日军刺刀逼至石栏。桥下墨绿河水翻涌着冰碴,他刚探出身子,便被拽入刺骨水中。同伴吴开元同样遭此厄运,两人在冰水里挣扎时,桥上响起刺耳哄笑与枪声。子弹擦过发梢,激起的水花混着血色在河面晕染,岸边芦苇丛里,妇人死死咬住袖口,指节泛白。 留洋归来的桥梁工程师刘工被反绑在桥墩,单薄衬衫在风中飘动。日军围拢着晃动刺刀,刀刃划过皮肤的刺痛,让他想起德国实验室的冬夜。当利刃再次逼近,他突然仰天大笑,惊飞枯枝上的寒鸦。鲜血滴落在结霜的土地,凝成暗红斑点,恰似他设计图上未干的墨迹。 午夜的万福村打谷场被火把照亮,七位乡绅跪于草垛前。枪响惊飞麻雀,幸存者被拖入浸透煤油的草垛。五十多岁的商恒堂感受着火苗舔舐裤脚,浓烟中浮现盐船上的北斗星与妻子的玉佩。绳索崩断瞬间,他裹着火焰扑向敌人,凄厉惨叫中,生死界限已然模糊。 运河西岸导淮工地,火星庙檐角垂着冰棱。被俘青壮年被铁丝穿透锁骨串成两列,仁荣和尚念着佛号上前劝阻,却被刺刀钉在门板。次日清晨,老槐树上挂满冻成冰棱的血珠,树下暗红积雪如揉碎的画卷。 暴行持续两昼夜,四百多间民宅化为焦土,运河边老柳树只剩乌黑骨架。开槽坊的吴庭荣望着废墟中袅袅余烟,破碎陶片散落满地,猪圈里黑猪留下的暗红痕迹,刺痛双眼。次年开春“扫荡”更甚,防空洞里蜷缩着窒息的许长庚一家,符庄老范夫妇倒在血泊中,十二岁汤力华攥着半截麦芽糖,糖纸上的蚂蚁仍在爬行。 四十年后,老茶馆里的幸存者指着万福桥弹痕喃喃:“那时枪声像鞭炮,可鞭炮响后有糖,枪声过后……”扬州博物馆展柜中,张贵喜带弹孔的棉袄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黑褐色痕迹诉说着伤痛。每年清明,白发老人将纸钱折成小船放入运河,涟漪轻泛,似岁月无声叹息。 重建村庄的新房总留半堵焦黑旧墙,砖缝野草摇曳。老辈人说,腊月运河风里,除了水汽,还有祖辈血泪。岸边芦苇岁岁发白,如同桥头未化的霜。万福桥石栏上的弹孔,静静注视着往来船只、两岸新楼与初升朝阳。那段凝固的悲怆,化作长鸣警钟——历史不容忘却,和平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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