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记忆突然像被按下快进键。那时候他俩在机械厂当学徒，暴雨天躲在仓库里分吃一个馒头，他偷偷把沾着雨水的袖口塞进裤兜，生怕她瞧见笑话。后来阿玲突然调去南方，连张字条都没留，这事成了老周酒桌上的“保留遗憾”。 “老周，还认得我吗？”阿玲端着红酒走过来，杯壁上的水珠滴在他皮鞋上。老周慌忙起身，结果碰翻了保温杯，枸杞茶在桌布上晕开，像极了他此刻发烫的脸。旁边起哄的老张笑得直拍大腿：“哟！这枸杞茶比红酒还有劲儿！” 散场时老周鬼使神差地跟着阿玲走到路口。路灯把两人影子叠在一起，又被过往车辆碾得支离破碎。“当年我爸病了，急着凑手术费……”阿玲突然开口，老周却摆摆手：“打住！现在说这些，跟重播《渴望》似的。”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芝麻饼：“记得不？机械厂后门那家的，我前阵子特意去找，老板换人了，但味道还凑合。”阿玲咬了一口，眼泪混着饼渣往下掉，老周慌得掏纸巾，却摸出了张泛黄的电影票根——那是他们唯一一次“约会”的凭证。 突然，阿玲噗嗤笑出声：“老周，你说咱俩现在像啥？过期的罐头？还是回锅三遍的红烧肉？”老周挠挠头，把保温杯往她手里一塞：“管它呢！就当是这杯陈年老茶，泡开了，味儿还浓着呢！” 街边烧烤摊的烟火气里，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并排坐着，聊起当年偷摸学开叉车闯的祸，聊各自成家后的鸡毛蒜皮。老张举着手机偷拍，被老周发现后追着要删照片，结果三人笑作一团，惊飞了树上的夜鸟。原来有些心跳，真的和年龄无关，就像保温杯里的茶，放得越久，越有回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