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胶东军阀刘珍年攥着牟平城的城墙砖，听着城外张宗昌的劝降声，咧嘴一笑：“老张啊，当年你让我给褚玉璞当狗，现在轮到你跪着求我了！” 这话不假。五年前，刘珍年在褚玉璞手下当旅长，就因为顶撞上司，被扒了裤子当众打了一百军棍。行刑的兵油子看他快断气了，最后二十棍子故意往地上砸，这才保了他一条命。打那起，刘珍年就憋着股狠劲——要么弄死褚玉璞，要么让人弄死自己。 机会来得比想象中快。1928年北伐军横扫山东，张宗昌带着褚玉璞往北逃，胶东乱成一锅粥。刘珍年趁势收编残兵败将，转眼就拉起万把人。他对着部下拍胸脯：“前汉亡了有后汉，他们不干咱们干！”这话说得漂亮，可转头就把老长官方永昌的亲信张蔼亭给崩了，吓得方永昌连夜逃回大连。 转过年来开春，张宗昌带着褚玉璞杀回来了。刘珍年刚挂上南京给的暂编第一军军长头衔，手底下五个师长倒有三个投了旧主。眼看两万人马哗啦啦散了大半，他咬着牙退守牟平城，把护城河边的民房全拆了，空出二十米白地，抄起铁锹跟士兵一起挖战壕：“张宗昌的人头值钱，谁砍下来赏半年饷！” 张宗昌也是昏了头，围城半个月愣是没啃下这块硬骨头。有天夜里，刘珍年摸黑出城，逮着个张军哨兵就问口令。那兵哆嗦着说“鸡蛋”，他当场笑出声：“老子是铁蛋！”原来他早打探到张军口令，带着三千人换上国民革命军的衣服，天刚亮就冲到敌营后头喊：“革命军援兵到了！”张宗昌的五万大军跟炸了窝的鸡似的，被刘珍年内外夹击，连滚带爬逃回烟台。 最绝的是收拾褚玉璞。这老军阀困在福山县城里，刘珍年派人喊话：“出来投降保你不死！”褚玉璞信了，刚出城门就被捆成粽子押回牟平。张学良发电报说情，刘珍年张口就要二百万大洋赎金，讨价还价到五十五万。等钱到手，他转头就把褚玉璞崩了，还跟手下说：“当年那一百军棍，我连本带利还给他了。” 这一仗打完，胶东地面再没人敢跟他叫板。刘珍年把“救国家，救人民”六个字绣在士兵袖子上，自己却把烟台西郊的良田全圈了修练兵场。老百姓编民谣骂他：“张宗昌、刘珍年，都是大坏蛋！”他听见了也不恼，反倒跟亲信吹牛：“老子要有三万人马，能横着走遍中国！” 可谁也没想到，六年后这个不可一世的“胶东王”，会被蒋介石按在南昌刑场吃枪子。刑场上飘雪那日，不知他可曾想起，当年在牟平城头攥着砖头的狠劲——那砖头终究是别人的地盘，攥得再紧，也免不了碎成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