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蝉鸣聒噪的夏末,老槐树荫下纳凉的乡亲们都在议论着村西头的王二柱。 王二柱,三十出头的汉子,麦色面庞上总挂着笑,农忙时节常帮孤寡老人收稻谷,谁家砌墙他准扛着铁锹来搭手。偏是这样顶热心的好人,突然被县医院判了肝癌晚期的"死刑"。 消息传开的第七天,二柱赶着驴车去了镇里。 他先到青云观叩开张道士的门,亲手包了红纸裹的八百块钱,又请阴阳先生往北山阴坡挑了块背风面水的坟地。 最让村口杂货铺老板娘咂舌的是,他竟把镇上流水席师傅老赵喊到家中,将一沓浸着汗渍的钞票按在八仙桌上:"赵叔,到时八荤八素按二十八桌预备,剩菜让乡亲们打包,别糟践。" 秋雨淅沥的清晨,村支书在土沟发现他时,蓝布衫口袋里还装着三封信。给媳妇的信里夹着信用社存折密码,给六岁儿子留了支英雄牌钢笔,给堂弟的纸上画着猪圈翻修示意图。 最揪心的是压在搪瓷缸下的半瓶安眠药,瓶身还贴着"一日一片"的医嘱。 出殡那日,北山坡唢呐声撕心裂肺。二十桌酒席热气蒸腾,红烧肉在铁锅里咕嘟冒泡,可端菜的老赵边抹泪边嘀咕:"二柱连凉菜摆盘都交代用青花海碗,说瓷厚实摔不碎..."。如今每逢清明,总有人看见他媳妇领着戴眼镜的儿子,在坟前烧纸扎的拖拉机模型——那是孩子按父亲遗信里画的图纸糊的。 这故事在十里八乡传成了传奇,老辈人说这叫"活人办死事",年轻后生却嚼出了别样滋味:原来死亡最磨人的,不是戛然而止,是把滚烫的日子一寸寸掐灭在掌心。
又是一个蝉鸣聒噪的夏末,老槐树荫下纳凉的乡亲们都在议论着村西头的王二柱。 王二
白云谈情
2025-05-23 14: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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