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8月初，直系军阀第11师师长冯玉祥接到陕西督军阎相文的命令，率部进入西安。 1928年的北平南苑，一位年迈的军官坐在军营篝火旁，向年轻士兵们讲述着七年前的往事。他曾跟随冯玉祥从陕西到河南，再到北平南苑，见证了这位将军从一个普通师长到举足轻重的军事力量的崛起。 ＂如今的冯将军已不仅仅是陆军检阅使那么简单了，＂老军官眯着眼睛回忆道，＂除了第11师外，还有三个混成旅，成了真正能够左右局势的力量。但你们可知道，这一切都始于1921年那个炎热的八月。＂ 1921年初夏，直系军阀内部权力格局正在悄然变化。陕西督军阎相文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各路武装总计十几万人，割据一方，局势复杂难测。阎相文意识到需要外援，便向直系领导人吴佩孚请求增援。于是，第11师师长冯玉祥率领第16混成旅奉命进入陕西西安。 ＂冯将军刚到西安时，局势已经岌岌可危，阎相文将郭坚这个心腹请到府上密谈。＂老军官压低了声音，＂但谁知道，阎相文无法应付复杂的局势，竟在冯将军抵达后不久自杀身亡。就这样，冯将军当了仅仅16天的师长，便成了新的陕西督军。＂ 老军官没有提及的是，阎相文的死与冯玉祥并非毫无关系。当时冯玉祥为了震慑陕军将领，劝阎相文杀掉军阀郭坚。阎相文交由冯玉祥处理，冯玉祥于是设下鸿门宴。宴席上，冯的警卫赵登禹察觉郭坚发现了埋伏要拔枪，当即将郭坚摔倒在地控制住，最终郭坚被处决。阎相文不久后自杀，冯玉祥顺势登上督军之位。 ＂陕西当时的情况可不好啊！＂老军官摇头叹息，＂吴新田的第七师占据汉中，郭坚余部占据凤翔，胡笠僧部占据渭北，井岳秀部据守陕北。冯将军的地盘其实很有限，很难有所作为。＂ 1922年初，直奉战争爆发，为冯玉祥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他向直系曹锟、吴佩孚表示愿意参战，得到了同意。在离开西安前，冯玉祥在新城召集11师官兵讲话，那场景至今让老军官记忆犹新。 ＂冯将军当时豪迈地说：＇丢掉陕西督军如同丢掉旧鞋＇。说着就抬起脚来，把一双旧鞋丢得远远的。我们都惊呆了，但也明白，西安只是一个起点，不是终点。＂ 随后，冯率部向郑州迅速开进，命令李鸣钟旅参战，张之江旅驻守郑州。河南督军赵倜支持奉系，派第三师围攻郑州。冯玉祥亲自指挥应战，经过五天激战，彻底击溃赵倜部队。直奉大战以奉军惨败告终，1922年5月，冯玉祥因功被任命为河南督军，由此踏上了更广阔的舞台。 西安的新城并非真正的城，只是西安西北城角处的一片荒地。1921年冯玉祥担任陕西督军后，没有选择住在豪华的督军署，而是在这片荒草与乱石砖瓦中搭起帐篷，左边驻扎着卫队团，右边是学兵队，他自己则居于中间。这种安排不仅体现了他的朴素作风，更是他治军理念的生动写照。 赵登禹站在操场边缘，默默注视着那个熟悉的场景——冯玉祥正在严厉训斥学兵队连长张自忠和卫队团队长陈毓耀。冯玉祥指着四周环境，声音洪亮：＂操场里砖头瓦块而不知捡，尘土荒草而不知除，足见其术科之不讲也；讲堂里黑板颜色脱落而不刷，桌凳歪斜而不整，足见其学科之废弛也。学兵队，卫队团是全军模范，如此疏忽，理应处罚。＂ 两位军官立刻摘下指挥刀，跪在地上接受惩罚。与其他军阀不同，冯玉祥的惩罚并非体罚或降职，而是当场命令他们带队打扫卫生。从那天起，张自忠和陈毓耀养成了习惯，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带人打扫卫生。多年后，这两人都成了抗日名将，张自忠甚至为国捐躯，成为民族英雄。 ＂军队卫生关系重大，＂冯玉祥经常这样对部下说，＂千百人住在一起，既容易得病，又容易传染病，要力求清洁。＂他不仅说教，还亲身示范，经常亲自检查士兵的个人卫生——看看牙刷了没有，耳朵里有没有灰尘，脱下鞋袜检查脚是否洗净，解开扣子查看衬衣是否清洁，有没有虱子，手指甲是否修剪整齐。 有一次集合时，冯玉祥讲了个故事：＂有一家兄弟三人，都是有名的大夫。老三号称＇国手＇，他能一服药见效，二服药病愈，三服药除根。老三却说自己不敢当＇国手＇，说他大哥才是第一，二哥第二，他第三。为什么呢？因为他二哥一年四季吃预防药，吃了就不得病；他大哥更厉害，平时事事讲究卫生，连预防药也用不着，根本就不得病。比起病后还得吃三次苦水强得多了。＂讲完后，他总结道：＂要想没病，唯一的办法就是平时讲究卫生。＂ 在艰苦的环境中，冯玉祥从不享受特殊待遇。第11师9000多官兵每日只能吃一顿白面，一顿苞谷面窝窝头，夜晚只有一件棉大衣当被子，冯玉祥也是如此。当副官长建议给他做条棉被时，他断然拒绝：＂我们应当与士兵同甘苦。兵未入室，将不入舍，兵饭未熟，将不言饥，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冬不服裘，夏不挥扇，雨不张盖，皆无盖也。我希望大家都要与士兵共甘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