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五重间谍袁殊被76号逮捕，李士群要他招供，谁知他一点不慌，反而淡定地对李士群说：“我的身份，岩井英一知道，你打电话问他吧！” 李士群手里的电话筒差点滑下来。岩井英一是日本驻沪领事馆情报头子，这通电话要是真打过去，等于把76号特工总部的底牌掀开给人看。袁殊翘着二郎腿坐在审讯室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手腕上的镣铐叮当响了两声，倒像是戴了块金表。 这年头上海滩的谍海比黄浦江还浑。袁殊白天在虹口给日本人当顾问，晚上钻进法租界给军统递情报，周末还要去青帮堂口给杜月笙的徒弟们讲《论语》。他办公室抽屉里锁着五枚不同组织的印章，盖文件前都得先确认窗外晾着几件衣服——那是和不同上线接头的暗号。 有回军统要炸日本人的军火库，他转手把消息透给中统，等两边特工在码头打得不可开交，自己带着青帮兄弟把货全搬空了。第二天岩井英一拍着他肩膀夸“袁桑忠诚”，戴笠在重庆给他记了二等功，杜月笙派人送来两箱金条说是“茶水钱”。上海报童扯着嗓子喊“昨夜码头起火”，袁殊端着咖啡杯在霞飞路公寓阳台上看热闹。 潘汉年说他“在刀尖上跳探戈”，这话还是说保守了。袁殊在百乐门舞厅能同时跟日本女间谍跳伦巴、跟军统联络员跳华尔兹，中场休息时还能溜去洗手间给延安发密电。有次舞跳到一半，他突然捂着肚子说吃坏东西，其实是从后门溜出去阻止了汪伪政府刺杀宋庆龄的计划。等他回来补完最后一支舞，皮鞋尖上还沾着苏州河边的泥。 岩井英一不是没怀疑过这个中国顾问。有回故意让他在日本领事馆过夜，凌晨三点宪兵队突然冲进房间，结果看见袁殊正盘腿打坐念《金刚经》，枕头底下压着本《昭和财政论》。第二天岩井亲自端来味噌汤赔罪，袁殊摆摆手说正好练练定力，转头把领事馆建筑结构图塞进了法租界邮筒。 最绝的是1942年那次。日本宪兵队、76号、军统上海站三家同时收到线报，说袁殊是对方派来的卧底。三方人马在静安寺路撞个正着，袁殊被堵在中间反倒笑了：“各位要不要先对对暗号？”话音未落青帮二十几个兄弟推着黄包车冲过来，车上架着德国造的MP18冲锋枪——半年前他帮德国商人摆平过码头纠纷，这枪是人家送的“小礼物”。 等到抗战胜利那天，戴笠要给他授中将衔，他摆摆手说老母亲病重要回湖北。延安派来的交通员等在码头，他塞过去个牛皮纸袋，里头装着汪伪政府全部潜伏人员名单。青帮兄弟们抢着要给他摆送行酒，他指指天上说戒了。汽笛响的时候，海关大楼钟声正好敲了七下，黄浦江面飘着各色传单，有红的有蓝的还有印着仁丹广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