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当了皇帝，对李孝恭说：“唐朝的江山，一半是你打下来的，封你为河间王”。李孝恭很识趣，立刻辞职回家。 消息传开后，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人说李孝恭是聪明人，懂得“兔死狗烹”的道理；也有人替他惋惜，觉得堂堂开国功臣，本该封侯拜相，却落得个回家种田的下场。李世民倒是没亏待他，赏赐的金银财宝堆满了十几辆马车，还派了禁军一路护送回乡。可李孝恭连头都没回，出了长安城就把皇帝的赏赐分给随行士兵，自己只带了两箱旧衣裳。
乡邻们见王爷回来，挤破头想凑热闹。没想到李孝恭第二天就扛着锄头下地，和佃户一起翻土播种。管家急得直跺脚：“您这双手是拿过虎符的，哪能干粗活！”他蹲在地头嘿嘿一笑：“当年砍突厥人脑袋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拦着。”这话传到长安，李世民盯着奏折愣了半天，最后在御书房里长叹一声：“河间王这是拿泥巴堵朕的嘴啊。” 其实李孝恭心里跟明镜似的。玄武门之变才过去半年，太子旧部的血还没擦干净。他亲眼见过李世民提着建成、元吉的脑袋，眼睛都不眨地扔在太上皇面前。如今皇帝嘴上说“共享江山”，可哪个开国皇帝真能容得下功高震主的兄弟？当年汉高祖杀韩信，不也是先封楚王再下刀子么？ 长安城里暗流涌动。几个老部下偷偷跑来劝他：“王爷手握三十万精兵的旧账，陛下能睡得着？”李孝恭正在院子里喂鸡，随手抓起把谷子撒出去：“你们看这些鸡，抢得越凶的，死得越快。”转头吩咐厨子炖了最肥的那只，招待客人吃完就赶他们回京。没过半月，兵部果然开始清查旧部将领，唯独河间王府出来的人个个平安无事。
李世民到底还是放不下这个心结。有年黄河发大水，特意下旨让李孝恭督办赈灾。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试探——要是真接下这差事，少不得要调动钱粮人马；要是推辞，正好坐实了“心怀怨望”的罪名。谁知李孝恭连夜写了封折子，说自己这些年种田悟出个道理：“治民如种地，得顺着老天爷的脾气来。”附赠三大车新收的麦子，说是请陛下尝尝“接地气的粮食”。
这场君臣博弈持续了整整十年。李孝恭在田间地头越活越精神，李世民在龙椅上看着奏报直摇头：“这老狐狸，真把自己活成个庄稼汉了。”直到某日边关告急，皇帝突然收到八百里加急——河间王把自家田产全卖了，凑出二十万石军粮送到前线。押粮官捎来句话：“老臣别的没有，地里长的粮食管够。”
当夜长安飘起大雪，李世民站在城楼上望着河间方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虎牢关血战。那天也是大雪纷飞，李孝恭带着五百轻骑冲进窦建德大营，浑身是血地举着敌将首级冲他大笑：“二郎！这天下够不够你坐？”皇帝伸手接住片雪花，低声说了句只有贴身太监听见的话：“传旨，把朕的紫貂大氅给河间王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