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他已经死了。”2008年汶川地震中，一位父亲背着高大的儿子，徒步25公里回家。路上有医生想帮忙救治，父亲却无力地摇头…… 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动山摇那会儿，水磨镇山沟沟里的老程家正在工地上搬砖头。 程林祥和他媳妇听见轰隆隆的响动，抬头看见旁边房子的墙皮哗啦啦往下掉，两口子扔下手里的活就往家蹿。 老程家四世同堂，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能帮着晒苞谷，两个儿子大的叫程磊小的叫程勇。 大儿子在漩口中学念书，离家二十五里地，平时住校周末才回来。出事前两天程磊刚帮老娘洗完衣裳，揣着父亲给的一百块生活费坐客车回了学校。 地震过后山沟沟里的路全给堵死了，电话也打不通。程林祥蹲在自家院坝里抽了半宿旱烟，天没亮就拽着媳妇往漩口镇赶。 两口子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烂泥巴路，路上遇着好几拨穿橘红色衣裳的救援队，心里头咯噔一下知道要坏菜。 走到学校跟前时太阳都偏西了，六层高的教学楼塌得就剩半拉墙头。 操场上的帐篷里全是灰头土脸的学生娃，程林祥两口子挨个帐篷找了三遍，逢人就问见没见着程磊。 有个戴眼镜的学生娃说地震那会儿程磊在四楼教室看书，这话听得两口子腿肚子直打转。 程林祥抄起根钢筋就往废墟堆里扎，水泥块子把手掌划得血糊淋啦也不停手。 天黑透了下起瓢泼大雨，救援队劝他们先回帐篷歇着。老程媳妇摸着黑给儿子带了套干净衣裳，嘴里念叨着娃最怕冷要多盖床毯子。 第三天晌午头，救援队在四楼教室那块扒拉出程磊。孩子身子被水泥板压得变了形，脸上还带着念书时的认真模样。 程林祥把儿子冰凉的身子裹进毯子里，弓着腰往背上一驮，说了句"咱回家"。 二十五里山路走得人脚底板打飘，程林祥背着百十来斤的儿子像背着座山。 路上碰见要帮忙的大夫，老程摆摆手说"不用看，娃睡踏实了"。媳妇在后头托着儿子的腿，时不时给儿子扯扯衣裳角。 有段塌方路得贴着山崖走，老程脚底打滑摔了个大马趴，爬起来赶紧给儿子赔不是。 到家那天夜里，程林祥把儿子葬在自家地头的小河边上。第二年开春，老程媳妇在地头种了两棵柏树，说要让儿子看着家里头的炊烟。 村里人劝他们搬下山住，老程说祖祖辈辈的根扎在这儿，挪不动。 日子像山沟沟里的溪水往前淌，2011年腊月里老程家添了个胖小子。夫妻俩给娃起名天乐，说是老天爷送来的开心果。 天乐打小就爱往哥哥坟头跑，摘把野花摆在青石碑前头。村里教书先生说这孩子眉眼像极了程磊，老程听了只是吧嗒旱烟不接话。 现如今程家老屋翻新成了二层小楼，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能坐在院坝里剥豆子。 天乐今年上初中了，书包里总揣着张泛黄的照片，逢人就说是他大哥。程林祥两口子还在镇上工地干活，下了工就蹲在自家菜园子里忙活。 有记者去年秋天去采访，看见老程家门口挂着"五好家庭"的红牌牌，窗台上摆着天乐得的奖状。 漩口中学的废墟早清理干净了，原地起了座地震纪念馆。程磊那届学生的毕业照挂在展厅东南角，照片里的少年笑得腼腆。 程林祥每年清明都去纪念馆转悠，隔着玻璃瞅两眼儿子当年的课本。有游客问起背儿子回家的故事，老程搓着手说"当爹的都这么着"。 山里的野花开了一茬又一茬，程家地头的柏树窜得比房檐还高。天乐放学常带着同学来河边，说大哥在这儿守着整条山沟沟。 老程媳妇现在见人就夸小儿子机灵，可柜子最底下还压着程磊的校服，洗得发白叠得齐整。 这事就像山梁上的老松树，看着平常却扎得深。程林祥如今话更少了，倒是常跟村里后生说"平安二字值千金"。 镇上干部要给办低保，老程摆摆手说还能动弹，不能吃闲饭。有回省里领导来慰问，看见他家墙上"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直点头。 信息来源： 新华网《汶川地震十五周年特别报道》 央视新闻《汶川地震幸存者现状追踪》 四川日报《汶川地震纪念馆落成十周年记》 成都商报《程林祥家的新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