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76岁的孔令侃被人发现，死在纽约的公寓中，而他的手里，还死死捏着一张照片。 1992年深冬的纽约曼哈顿，供暖管道爆裂的警报声中，76岁的孔令侃被发现蜷缩在公寓地毯上。 法医翻开他僵硬的掌心时，一张泛黄照片粘着凝固的血迹滑落，旗袍女子在1939年马尼拉港的游轮甲板上回眸，海风吹起鬓边碎发，恰似一朵将谢的白兰。 南京颐和路38号的雕花铁门后，15岁的孔令侃正用勃朗宁手枪射击佣人头顶的苹果。 1930年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照亮他定制西装上的金线刺绣，却照不透被权力豢养的空洞瞳孔。 这个宋美龄最宠爱的干儿子，在圣约翰大学拥有独立套房与私人厨师，凌晨三点带着女同学翻墙寻欢，把校长室当自家书房批阅财政部公文。 上海滩流传的打油诗"爸爸在朝当宰相，人人称我小霸王"，精准勾勒出他的纨绔画像。 当同龄人挤电车上学时，他驾驶雪佛兰跑车撞飞水果摊，随手抛出的银元能砸碎摊贩尊严。 当同学为考试熬夜时，他在百乐门包场三天三夜，醉倒在舞女旗袍堆里。 这种暴烈而虚无的青春，直到遇见白兰花才出现裂痕。 1937年深秋的孔公馆，麻将碰撞声掩盖着权钱交易。 盛升颐携白兰花赴宴时，这个年长孔令侃17岁的女人正轻拢鬓角，用象牙烟嘴吞吐云雾。 她眼尾的细纹像精心描摹的水墨，四十岁的风韵在翡翠耳坠摇曳间流淌，瞬间击穿纨绔公子哥的玩世不恭。 白兰花的人生本就是部传奇，从苏州河畔的妓院头牌，到晚清首富盛宣怀七子的小妾，她深谙如何在男人堆里杀出血路。 当盛升颐为攀附孔家默许妻子与孔令侃私会时，她看透这场权色交易的本质，28岁的孔令侃不是猎物，而是她挣脱命运牢笼的钥匙。 1939年的私奔堪称民国最轰烈的反叛，孔令侃盗取财政部机密电台事发后，宋霭龄本想送他去哈佛"洗白"，却不知儿子行李箱里藏着白兰花的蕾丝睡袍。 当"胡佛总统号"驶离香港维多利亚港，这对惊世恋人正在舱房里策划婚礼，没有主婚人，就用《圣经》替代，缺少戒指，便拆下船舱铜把手熔铸。 《大公报》用整版痛斥"孔门逆子"，宋美龄的加急电报被揉成纸团扔进太平洋。 在马尼拉湾的月光下，白兰花教孔令侃辨认商船旗语，这个曾把古董花瓶当靶子射击的纨绔子弟，第一次学会用算盘核算货轮载重。 纽约第五大道的公寓里，至今陈列着1948年的扬子公司账本。 发黄的纸页记录着这对夫妻如何从军火倒卖中攫取第一桶金，又如何在金圆券改革中戏耍蒋经国。 当孔祥熙家族随国民政府溃败时，白兰花早已在香港购置十八处物业，用瑞士银行账户织就安全网。 世人只见孔令侃的浪子回头，却不知背后是白兰花精准的操盘。 她教会丈夫用雪茄灰掩饰文件批注，用慈善晚宴包装走私交易，甚至亲自扮成修女运送金条。 当宋霭龄在1973年临终前请求儿子回国，孔令侃摸着西装内袋里的结婚照沉默，那个教会他在乱世存活的女子，正用癌症晚期的身体教他跳最后一支华尔兹。 1987年白兰花病逝后，孔令侃在遗物中发现1940年的未寄家书。 泛黄信纸上斑驳着泪痕，母亲总说阿侃被狐媚所惑，却不知是这'狐媚'教会他敬畏生命。 昨日炮火中他护住逃难孩童，我才惊觉当年射苹果的纨绔，已成真正的男人。 纽约公寓的保险柜里，除了地契股票，还锁着二十八本相册。 每张照片背面都标注着经纬度，1946年上海外滩重逢、1958年东京银座创业、1972年巴黎铁塔下化疗。 最后一张摄于圣巴巴拉海滩，轮椅上的孔令侃紧握亡妻照片，海浪在他脚边碎成星芒。 法医报告显示，孔令侃死因是心肌梗塞。 但整理遗物的律师发现，所有财产早在十年前就转入白兰花名下的基金会。 这个曾被预言"活不过三十"的纨绔子弟，用五十六年光阴完成最漫长的告别，当法医掰开他手指的瞬间，1940年代马尼拉的海风穿越时空，终于带着白兰花的耳语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