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26集剧情有点震撼到我,着实没想到会在大陆古装里目睹一出这么立体复杂的杀夫戏。它不是为了让人物活下去,也不是要天降正义,而是单纯的玉碎证道(即没有你对我很重要),援引朴赞郁谈《亲切的金子》的创作动机,是“一种赎罪行为的复仇,一个渴望灵魂得到救赎的人的复仇”。
秦胜意杀夫,情感上也抵达了金子复仇的水位。整部剧人文视野由此被大大拉高了。秦的人物小传单独抽出来,本身就算一个独立主题、独立篇章。从她的故事线,你能明确感受到,大陆古装剧已经进入2.0时代了。有两点明显的变化:
第一,言情叙事已经不再占绝对统治地位。旧言情模式框定的男女类型(霸总+恋爱脑)已经过时了。传统的以男女恋情为轴心,以男女BE或HE为主线的叙事,变成了星状的,群像的,人物各有其自在主题的网状叙事。
秦胜意和牡丹的故事线,重要性就完全不比其他对手戏弱。二人一个清醒,一个迷茫,一个对爱情婚姻问题旁观者清,一个已经不在婚恋中但仍被婚恋人格所控制。两个人又互相暗示着对方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有一些长安版我的天才女友意味。
第二点更为明显,女性社区在古装剧里开始普及。过去二十年,古装剧整体上是男性社区主导,男性往往具备较强的身份意识,有天然的互助行为。而女人往往是原子化的,或处于敌对,通过博弈获得男性社区的门票。
《国色芳华》不是这样。第一主角其实是女主角牡丹,而牡丹有自己的女性主角团。截止到26集,牡丹从洛阳到长安,她的一切行动都不是出于“爱情目的”,而是出性别社群的利益。这种人物成长方式在以前的古装剧里,是完全难以想象的。
秦胜意的人物高光,就在于她既是上述女性社区的焦点人物(承担逃离与抗争使命),也是群像叙事的重要构成。
《国色芳华》当然不是一部反家暴主题的戏,但通过秦胜意这个人物,在花满筑的主线里,“一个女人悲惨的一生、她试图反抗最终与命运同归于尽”的故事,也完整编织在了整部剧的经纬中。而对现实家暴议题的观点,也最终汇流于整部剧的大主题。正如秦胜意在牡丹人生中出现,相知,过命,离开,最终牡丹将带着她的一部分继续成长。
这就是好故事,好故事就需要有这样的视野和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