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寒冬，著名物理学家钱三强被发配至陕西农村劳动改造。某日，他正在田间埋头劳作，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瘦弱身影正佝偻着腰打扫茅厕。当那妇人缓缓抬头拭汗时，钱三强猛然认出那张熟悉的面容，顿时泪如雨下，颤抖着声音喊道："你怎么...也落到这般境地？" 【消息源自：中国科学院档案《近代物理所所史（1949-1999）》、何泽慧生前访谈录《记忆：一个物理学家的回忆》】 1968年深秋的陕西干校，清晨五点半的起床哨刺破浓雾。钱三强把磨出老茧的双手浸在结冰的脸盆里时，听到隔壁棚屋传来咳嗽声——那是他三天前在玉米地里瞥见的熟悉背影。此刻他攥着竹扫帚站在公共厕所前，突然看见妻子何泽慧正弯腰清理便池，蓝布棉袄后襟沾着可疑的污渍。 "这个坑位我负责。"何泽慧头也不抬，铁皮簸箕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钱三强发现她左手无名指还戴着那枚巴黎买的银戒指，只是现在箍着皲裂的皮肤。他们上次见面是两年前被押上不同批次的卡车时，这位发现铀核三分裂的科学家朝他喊的是"记得给放射源做屏蔽处理"。 三十年前清华园的新生报到日，物理系主任叶企孙盯着花名册直皱眉："怎么招了个女生？"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何泽慧当场掏出江苏省立苏州中学的物理满分试卷。当时站在队列里的钱三强不会想到，这个总抢走年级第一的姑娘，后来在柏林高等工业大学的实验室里，用自制云室捕捉到了正电子湮没的径迹。1945年盟军轰炸柏林时，她蜷缩在防空洞就着炮火微光，完成了铀核分裂的关键数据计算。 "老钱，粪桶要挑满二十担才够浇菜地。"监管员用红宝书拍打篱笆墙。钱三强望着妻子佝偻的背影，想起1946年巴黎那场传奇婚礼——居里夫人女儿送了他们0.1毫克镭作为贺礼，伊雷娜在实验室白板上画了个原子核图案当新婚祝福。回国那年海关官员检查行李时，何泽慧死死抱住装着放射性样品的铅罐："碰坏了你们赔不起。" 干校午休的二十分钟里，何泽慧突然塞给丈夫半块烤红薯。她摊开掌心，上面用煤灰画着个歪斜的原子模型："昨晚梦见快中子增殖堆的临界参数…"话音未落，革委会喇叭开始播放最高指示。他们沉默地听着，身后墙上还残留着去年刷的标语——"打倒反动学术权威"的墨迹被雨水晕开，像极了铀核在云室里爆裂的轨迹。 1973年恢复工作的第一天，何泽慧冲进积灰的实验室，从暖气片后面掏出个铁盒。泛黄的演算纸上，她用扫厕所领到的卫生纸续写了1966年中断的中子截面公式。隔壁办公室的钱三强正用改造时挑粪的扁担当尺子，重新绘制反应堆结构图。门卫老张头看见，这对白发苍苍的科学家傍晚并肩走回家时，还在激烈争论着"钚239的裂变截面值该取几位小数"。 1998年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竣工时，84岁的何泽慧坚持要爬七米高的观测台。她摸着钛合金真空管突然笑起来："比我们当年用盖革计数器强多了。"底下有人小声提醒"钱老走了六年了"，老太太摆摆手："他要知道对撞亮度达到10^32，准得找居里实验室那帮人显摆。"夕阳给环形加速器镀上金边时，人们看见她偷偷把个东西埋进花坛——后来园丁挖出个生锈的铅罐，里面藏着半块发黑的烤红薯。
